固然他唇角噙着笑花，但给人的感受却很傲岸，仿佛眼角眉梢里，都带了一丝挖苦。
这还是她第一次拜访五娘子的住处。
五娘子的声音从泥金胡蝶围屏背面传了出来。
“对啊，叫曹嫂子再做两个冰碗子来吃嘛，气候这么热，难为七妹还穿了一身的绸，我是耐不得了，翻了沉香纱裙子出来穿。”五娘子对七娘子的态度热络了起来，甚而，还主动和七娘子搭话。
五娘子生得不像大太太，倒是有几分像许夫人。
二娘子起家和他对行了礼。
现在的八仙桌上空荡荡的，只要两个冰碗子。
二娘子眼里就现出了一丝欣喜。
为了和父亲争一口气，就把五娘子宠成了现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。
他的声音很降落，有少年特有的沙哑。
看来，五娘子很喜好植物。
都是四十岁的人了，连一点气都忍不住，把留守家中的大将骂成这个模样，王妈妈哪有不生怨怼的事理？
“一道去东偏院看望五妹吧。”二娘子对七娘子说。
语气固然很暖和，但也不容置疑。
“也有，也有！”五娘子眸子一转，笑嘻嘻地说。“还在西里间摆着，乱糟糟的，等早晨清算出来了，再给七妹送去！”
许家表少爷应了一声，倒是先冲大太太施礼，“见过四姨。”气味停匀，涓滴不带喘气。
小雪和处暑尚未回到九哥身边奉侍，是二娘子身边的小寒，把九哥带到了东偏院和五娘子说话。
又冲七娘子一扬眉。“七妹。”调子不冷不热。
五娘子又冲了出来，手中捧了个大大的锦盒，对劲地揭给二娘子看。
两个偏院都只要一侧配房，但是东偏院的那一溜倒座南房里没有放着大太太的箱笼，院子一下就显得很宽广，西配房的门大开着，几个丫环在里头进收支出，清算着里头的箱笼。倒座南房里头模糊传来小丫环们稚嫩的笑声。
母亲的气度实在是小了些。
她穿了一条闪闪发亮的裙子，七娘子靠近细看，才看出了这缎子织就的时候，就天然有了密密的荧光，五娘子特长一抖，顿光阴线乱颤，仿若把星空穿在了身上。
看得出，他和五娘子很熟谙，也很投缘。
七娘子不觉得然地笑了笑。
“没有，过完年才十一呢，本年还能在内帏出入的。”五娘子一边悉悉索索地脱衣，一边又接上了方才的话头。“表哥上船就躲到摆压舱石的底舱里去了，只要深夜才溜出来偷些东西吃。足足等了三天，才肯出来见人。三姨当时也吓得快晕畴昔，醒来了就生机，说是要重重的罚表哥，又抱着他哭，说表哥瘦了很多……当时候船也走了好远，三姨本来要送表哥归去的，但又怕路上护送的人不敷。说不得也只好带表哥来了――说是送信的人归去，太夫人欢乐得又晕了一次！”